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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故乡到故乡
作者:张静 时间:2016-05-11 00:00:00 浏览次数:
张静 2016-05-11 00:00:00735次

   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乡,那是个令人魂牵梦萦的地方。
    我的家在徐州西北方的边界,出门走上不到五分钟,便会踏上安徽的地盘。所以那里并不是繁华的闹市区。那里没有高楼大厦,没有灯火霓虹,有的只是大片的田地和每隔几里就会出现的矮旧村落。田地里或种着绿油油的麦子,或长着高高的玉米。
    虽说在古代,徐州因山闻名而被称为“兵家必争之地”,但我生活的地方,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。那里的人大多都靠种地为生,日子过得简单而清贫。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,除玉米和麦子之外,几乎每家每户都腾出几亩地来,种上了苹果树。等到村里苹果飘香的时候,我已经到镇上去读初中了,每个星期回家一趟。苹果收获的季节,在村口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。我还记得最香的品种叫“金帅”,黄橙橙的、金灿灿的,咬下去又香又甜。现在回想起来,竟还会流口水。
    我的母亲每年都会在苹果园的空地里,种上茄子、黄瓜之类的蔬菜,还有缠绕在园子架上的南瓜秧子,每到开花之时,都要拿不结果的花摘下来套在结果的花朵上,于是在炎热的暑假里,我每天早上都骑着自行车去果园里看看,生怕错过了一朵能结出南瓜的母花。果园里因肥料供的足,所以杂草也长的快,割猪草也成了我年幼时光里的一件大事。有时候我一个人在果园里,有时候是和哥哥们一起,两个哥哥比我调皮多了,他们不正经干活,常常偷懒,把我的劳动成果硬说成是他们的。
    果园的旁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河,每当在果园里忙累了,我们就去河沿边上坐坐,两岸成排的树叶“哗哗”响着,清凉而惬意。岸边有成堆的因来不及采摘而坏掉的苹果,等到熟透了落下来,只好拣出来扔掉。小河里种着莲藕,如伞状的荷叶开着,常有蜻蜓留驻。等到荷花开的时候,河里粉的、白的、青的放在一起,漂亮极了。等莲花结出莲子的时候,村里的小伙伴们就开始忙活起来了。能下河的绝对不会胆怯,能水的就不在岸上呆着,只为那美味的莲蓬子。我每次都在河岸边等着,却每次都能收到最多的莲蓬,因为我的两个哥哥都擅长游泳,都知道心爱的妹妹喜欢吃莲子。
    童年的时光快乐而又短暂,一眨眼,村里的大片果园都消失不见了,河水也不那么清澈了,我们再也不会在夏天的时候扛着竹竿去捉知了、用胶泥蛋子和树杈橡皮筋做成的弹弓去打麻雀了,河边的桑葚依旧到了红透的季节却不知是谁家的孩童在摘,我也没机会坐在二哥的自行车后座一起放学回家,大哥也不跟我讲那些遥远的人生哲理了。长大之后,大哥去了长沙,二哥去了东北,再后来二哥回了家乡,大哥依然留在了长沙,我也离开了家,来到了南京。
    初来乍到,很喜欢溧水这个江南小镇。空气湿润,风景也怡人,樱花盛开的季节,上班路过的那条樱花小道上的樱花树,风一吹过,落英缤纷。我很快恋爱了,也有了一帮聊得来的同事,工作也算得上顺心,但渐渐地,口音不通,性格不同,饮食不同,这些迥异之处一点一星的浮出水面,浇灭了我在哪都跟在家一样的梦。再后来因为怀孕生娃,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。怀孕的时候就想念家乡的饮食,酥脆的煎饼,香辣的米线,牛肉板面,铁板火烧。。甚至连一口馒头都想吃出想念中的味道。
    有次我打电话给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,他说,我们在聚会呢,谁让你跑那么远。我一时语塞,电话那头喧杂的嬉闹声像是要把我推开。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家乡话了,我已经遗忘了家乡菜和老同学的样子,那条不知走过多少次的林荫大道是否还是曾经的模样,学校门口破旧的特色小吃店也许早已经改头换面。后来我回家,好友为我接风,他特地打电话问我:你想见谁,我都给叫上。那顿饭很多人跟我说,你要是当初留下来就好了,他们的热情,倒使我有几分像客人。
    来溧水之前,我从没离开过徐州,所以不知道故乡对于我,有着怎样的意义。离别之后,才知道那些乡音乡容,那些自小就适应的风俗和习惯,深深的烙在我的骨血里。故乡之于我,是个温暖的地方。那里有亲人,有旧友,有童年,有回忆,那里一切的经历,都成了我生命的底色,或开朗,或感伤,或沉稳,或洒脱,一生都带着故乡的烙印。这是我背井离乡生活了很多年之后渐渐明白的。而故乡是在离开的那刻才变得如此温柔生动。
    经历过几度春秋,看过枝繁叶茂也看过落叶飘零,我渐渐地适应了溧水的气候和风俗,也听习惯了这里的方言,熟悉了这里的大街小巷,结交了这里的知心朋友,直到有一天,我回到故乡真的像个客人,家里甚至不再有属于我的一张床,那些关于故乡的回忆渐渐淹没在岁月的流里,我再次回到那个一直以为是漂泊的地方,忽然发现这里有着跟故乡一样的蓝天白云,有着跟故乡一样的归属感,还有着一样的,亲切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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