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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学人文我的父亲
(一)赤脚医生 父亲是一名乡村医生,在我刚记事的时候,人们都称乡村医生为“赤脚医生”。“赤脚医生”的工作很辛苦也很快乐,父亲每天除了要干农活儿外,还要经常背着药箱,走好几里的泥土路去周边的村庄出诊,给有需要的乡亲们看病。有时下雨下雪了,病人出门不方便,父亲也是不辞辛劳,定期去给病人续药、换药;有时深更半夜了,我们正酣然入梦,却会被一阵焦急又略带歉意的呼喊声叫醒:“钱医生——钱医生!我老妈肚子疼得厉害!麻烦您帮忙看看!”每当这时,父亲总是一个激灵,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去开门,往往会来不及披上外套!尽管辛苦,但我总能从父亲的歌声里嗅到快乐的气息!在农村,医生这个职业很吃香、也很受人尊敬。所以,我从小就立志将来长大后要当一名医生!遗憾的是,高考第一志愿的医学院没有被录取,却被第二志愿院校录取了。尽管如此,医生这个职业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始终是至高的!就像父亲给我的感觉,始终是甘心付出、安全可靠、充满智慧的。 (二)十颗鸡蛋 记得上初中那会儿,暑假期间的一天上午,爸妈都出去干活儿了,我正在家写作业,忽然听见老远有人喊“钱医生在家吗?”我忙起身回答说我爸有事出去了,暂时不在家!只见一个大妈头顶大草帽、手提竹篮子朝我家门口走来,她满面笑容的说:“没事没事,我跟你爸妈都很熟,上次听你妈说你家里养了几只鸡。这不,我女儿生外孙了,我自己家的鸡蛋不够,想到附近村里收一些土鸡蛋!你们家现在有多少?能卖几个给我吗?”我回后院里清点了一下,约有十几颗,便告诉她说有十来个。大妈一听有十颗蛋,眉头立即舒展开了,她说:“现在鸡蛋都不值钱,5角钱一个,你卖给我十个吧?”其实我知道,那时“洋鸡蛋”(饲料养殖)的市场价平均都在1元一个,更何况我们是自家粮食喂的鸡呢!我惦量了一下,心想:见我是小孩,想骗我吧?我可没那么容易被骗!于是对她说:“对不起,我妈不在家,这鸡蛋我们自己也要吃的,不能卖给你!”大妈听到我这么说,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,她失望地掸了掸盖在篮子上的红布,“哦!那算了,我去别人家看看……”说完转身就走了。 不一会儿我爸哼着小调儿回来了,我兴冲冲地跟他讲述了刚才收鸡蛋的“骗局”。本以为他会夸赞我一番的,没想到,他却皱起眉头,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:“你想想,一个鸡蛋少给你5角钱,十个鸡蛋也才少给你5元。我们索性就吃5元钱的亏,却能帮助到别人,那又何妨呢?”我顿时哑口无言,内心升起一丝惭愧之感,同时也不由得为父亲的大度而折服。如今,参加工作已12年,经历过结婚生子,现在身为人母,我似乎能够体会到一个母亲为了给孩子买到营养、健康的鸡蛋而付出的艰辛了!偶尔碰到一些看似不公平的小事情,能够糊涂一点儿就糊涂一点儿,俗话不是说“吃亏是福”嘛!别人计较那一分一粒的,一定有他自身特殊的境况,只要不违法违纪、不损害他人利益,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承担一点小小的“损失”,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? (三)铁杆粉丝 父亲勤奋好学、热爱钻研,擅于分析、判断各种病例之间的细微差别,上级卫生院组织的所有医疗、卫生培训,他总是最积极的那一个!平时一有空闲,就查阅各种医疗书刊、了解最新医疗动态。经过多年的经验积累,其医术在当地小有名气。再加上他待人随和,总是站在病人的角度看问题,所以口碑非常不错,铁杆粉丝也不少!许多随儿女搬到城里居住的老村民,身体不舒服时依然会第一时间向老爸求助,描述症状,咨询如何诊治?甚至有些外乡的老百姓也会舍近求远,来请老爸帮忙诊断病因。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乡村医生,医疗辅助设备相当有限,通常只有血压计、体温计、听诊器。但经过详细的问诊、观察和分析,他都能较准确的判断诊治,对较复杂的病症,建议到有条件的医院检查确诊。有好几例疑难杂症病人到省城大医院经过高端设备检查、专家分析诊断后,最终确诊的结果跟老爸判断的一模一样!每当病人对老爸准确的诊断竖起大姆指时,我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和自豪感! 近些年医疗制度改革,所有健康档案的系统录入、各类表格的汇报传递,老爸都跟我们年轻人一样,把Office、OA玩得溜溜的!于是,许多其他乡村的同行们不由得成了老爸的又一批粉丝!他们因为不会操作电脑或者“交作业”遇到难题时,总是纷纷向老爸求教!老爸也非常乐意“现学现卖”,将自己不懈摸索出来的“小妙方”分享给大家。 时至今日,父亲已过花甲之年,算得上是一个低龄老人了,但他仍然保持着年轻时从医的那份热情和习惯,只要村民们有需要,他都风雨无阻地出诊!我们时常劝他歇一歇,要多保重身体,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东奔西走的去给人看病,把身体累跨了不值得。他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安慰我们说:“没事!多出去活动活动,锻炼锻炼,对身体有好处!你看,我不是好好的吗?再说现在各个村上大多都是留守老人,住得远,来一趟不容易,若不是迫不得已,他们也不会打电话来……” (四)一套衣服 上周末,父亲挤出时间,陪同几位本地族亲到苏皖一带探访失散多年的族人,途经溧水,在我们这里休息了一晚,次日因为赶路走得匆忙,老爸的一套换洗衣服丢在我这了!打开袋子一看,这衬衫和裤子折叠得整整齐齐,只是衣领已磨得有些起毛了。仔细回想,这不是几年前给他买的吗?这衣服他还舍不得换呢!老公说再给爸买几件新的吧,出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,你是怎么当女儿的?我不由得一阵心酸和自责……爸妈年纪大了,他们时常忘记了自己,却总是不忘竭尽所有,把最好的给我们。可我们却时常忙着自己,似乎怎么也抽不出时间去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!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再慢些,让岁月留住父母的青春芳华、留住他们的热情洋溢!就像筷子兄弟的那首歌里唱的: “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……”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亲,愿天下所有的父亲幸福安康!父亲节快乐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