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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学人文小丫头
前天,老妈接到舅舅的电话,说老家的祖坟要挪地,让老妈回去看看,接电话时,我正好在陪女儿玩,心中想起一个人来,就是我的外婆,外婆去世有十三年了,那时我还在东北上大学,爸妈可能是怕耽误我的学业,当时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,等我知道的时候,已经过了半年了,我心里是有些难过的,有点责怪爸妈隐瞒了消息,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她,这终究是一种遗憾。 听舅舅说,外婆走的很安详,晚饭吃的挺好,和自己的孙子孙女还玩了一会,晚上就去睡觉了,这一觉就再也没有醒来。老妈说,去看外婆最后一面的时候,外婆就像是睡着了,没有痛苦的表情,我能想象那样的面容,很祥和,印象中,外婆没有生气的时候,一笑眼角的皱纹深深的几条,小时候,我经常趁她笑时,用手摸摸她的皱纹,总想把皱纹给她扯平了,外婆每当这时,抱着我笑的更厉害了,我也跟着她哈哈的笑。 外婆有七个孩子,六个女儿一个儿子,外公去世后,外婆一个人操持家里。外婆的孩子都是孝顺的,等子女成家了,都抢着让外婆去自己家里住。姨娘总是笑着说,家里这位老太是一个宝,小时候不知道为啥,外婆在我家住了几天,姨娘们和舅舅就隔山差五的打电话,问外婆什么时候回去,每次外婆问我,要不要她回去的时候,我总是冲着电话大喊“不行,外婆要在我家住的。”每当这时,外婆就笑着说:“小丫头不让呢。”妈妈问我为什么喜欢外婆呢,我心想喜欢的地方多着呢。 外婆有一双巧手,冬天能做又漂亮又暖和的棉袄,棉袄的纽扣还能做成小动物的形状,穿出去上学,腰板挺得直直的,下课了,小伙伴总会围着我,争着看我的纽扣是什么动物,心理那份喜滋滋的得意,瞬间能满足自己的小骄傲;小时候的冬天课间活动跟小伙伴玩的最多的是踢毽子,那个时候没有市场上的花花绿绿的鸡毛毽子,就是家里人做的几根普通的鸡毛裹在一起的毽子,不过,这不影响我们对踢毽子的喜爱,外面飘着雪花,大家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踢着毽子,别提多开心了,这个时候外婆做的老棉鞋又发挥了最大的作用,先不说穿的暖和和的,自己做的老棉鞋侧面比较硬实,踢起毽子来,特别的好用劲,而且比较稳当,回回我踢的个数最多,这最大的功臣非老棉鞋莫属,而且踢完几圈下来,脚热乎乎的,上课也不觉得脚冷,放学后,把老棉鞋收起来,换上胶鞋,背着书包就回家了,外面的雪下的白茫茫的一片,那个时候胶鞋没有现在里面可以做成加绒的,只能多穿一双厚袜子,在胶鞋里面垫上外婆纳的棉花鞋垫,一路踩着雪,伴随着“咯吱咯吱”声,心里开始期待回家后,外婆会做什么好吃的,远远的会看见外婆站在门口,穿着老棉袄外面围着自己缝补的围裙,把手放在围裙里面,在门口边走边看着门外,看见我回来,外婆会立马过来,往我的手里递个热乎乎的东西,有的时候外面用纸包着的烤山芋,有的时候是自己做的青菜陷大包子,边走边拍去飘落在我身上的雪,拉着我往厨房走,笑着说:“快到煤炉边上烤烤,别把我们家的小丫头冻坏了”,一进厨房门,热气呼的一下,扑到自己的冰冷脸上,一时间冷热刺激,自己有点不适应,坐在煤炉边,吃着热乎乎的东西,看着外婆在灶台前炒菜,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,觉得自己的小世界里都是暖暖的。 来年春天,天气暖和,舅舅就会出门打工,外婆就要回老家了,我心里不愿意外婆走,妈妈说,外婆要回老家帮舅妈带孩子,舅妈要带三个孩子,又要干农活,舅妈一个人忙不过来,心里虽然明白,但是舍不得外婆走,走之前,千叮咛万嘱咐,让外婆等舅舅回来的时候就过来,外婆说:“知道了,知道了,我还要过来给你这个小丫头做个新棉鞋,小丫头的脚长的快,去年的要穿不上啰。” 就这样,每年冬天的念想就是外婆做的老棉鞋,新棉袄,有脸盆大的甜甜的大馍,皮薄馅多的大包子。 小学快毕业时,自己一个人在外婆家住了几天,外婆家经常喝玉米糊糊,就着大馍吃,我喝不惯玉米糊糊,外婆每次都在做玉米糊糊的时候,用一个纱布包点大米,放在蒸屉上蒸,这样我就能吃到香喷喷的大米饭了…… 上初中后,外婆就没有来过了,舅舅和舅妈一起出去打工了,除了过年回老家,都是在外面,外婆一个人帮舅舅带三个孩子,还要做农活,好在外婆的孩子除了我妈和小姨远嫁外,都在她的附近村上,平时都是帮衬着她,农忙的时候,都是一大家子的人过来帮忙的。外婆忙忙碌碌的一辈子,后来她查出心脏不好,太累了就会喘气,舅舅和舅妈不放心就回老家了。就在她去世的那个白天,舅舅说,她还到田里去除草了,还喂了前几天刚从市场上买来的小鸡,一切都跟平时一样,第二天,68岁的外婆很安详的就走了。 外婆去世后我曾梦见过她,她只是笑呵呵的看着我,还是像往常一样,一脸慈祥,喊着“小丫头”。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已经去世,早上起床,我记不清什么了,我还跟室友开玩笑说,做了一个怪梦,梦见我的外婆了,等放暑假回老家,我妈跟我说这个事情,心中很是悲伤,我是无神论者,但是,在那一刻,我抬头看看天,心想,也许外婆用她的方式,跟我道别了吧,只是从此之后,再也没有人慈祥的喊我“小丫头”。 多少年后,当女儿问我,“妈妈,你的外婆呢?”,我跟她说:“我的外婆跟你的外婆一样,是世上最好的外婆,她现在在天上,晚上那颗最亮的星星,就是她”。是的,我相信,她还在那里,温柔的看着她的“小丫头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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